老周的体检报告递到手里时，红色箭头像扎眼的小旗子，在“视力下降”“听力阈值升高”“嗅觉灵敏度异常”几栏晃个不停。他对着报告叹气，没留意身体里正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。
最先开口的是眼睛，镜片似的虹膜上蒙着层倦意：“都怪你们拖后腿。上次老周过马路，我明明看见右侧有电动车过来，喊破喉咙提醒，耳朵却没听见我的信号，害得老周差点被蹭到！”
耳朵立刻不服气，耳廓微微颤动：“你倒好意思说？上周老周感冒，鼻子堵得喘不过气，整夜用嘴呼吸，我被干燥空气刺得疼，哪还有精力听你说话？再说了，你总盯着手机屏幕到半夜，自己先把状态搞差了！”
鼻子闷闷地哼了一声，鼻腔里还残留着昨夜蚊香的味道：“要怪就怪舌头！老周顿顿吃重辣火锅，胃酸往上返，烧得我喉咙和鼻腔都难受，嗅觉能好才怪。我没法分辨变质食物，上次差点让老周吃了发霉的面包，还不是因为舌头只顾着尝鲜，没提醒味道不对？”
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个圈，带着点委屈：“我也不想啊！老周总用耳机听高分贝音乐，耳朵受刺激，连带着我尝东西都变迟钝，才没尝出面包的霉味。而且眼睛总盯着电脑，老周久坐不动，血液循环差，我这舌头也跟着发木！”
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，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——老周起身时没站稳，手忙脚乱扶住桌子，差点碰倒水杯。这场晃动让五官瞬间安静下来，他们都感觉到，身体像艘失衡的小船，正往倾斜的方向漂。
“别吵了。”一直没说话的皮肤轻轻开口，他覆盖着老周的胳膊，能清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，“刚才老周差点摔倒，我想提醒他地面滑，可你们都在吵架，没人注意我的信号。”
眼睛愣了愣，想起刚才眩晕时，自己确实没看清脚下的水渍；耳朵也反应过来，老周扶桌子时碰倒了笔筒，那声脆响他竟没及时捕捉；鼻子忽然闻到一丝焦糊味，是老周忘关的电水壶，若不是皮肤刚才感觉到热度，恐怕要出更大的事。
“其实……上次老周体检前，我就发现他看东西模糊，想让他多远眺，可他不听，还让耳朵一直听着工作电话，我根本没机会提醒。”眼睛的声音软了下来。
耳朵跟着道歉：“我也有错。老周戴耳机时，我该多‘抗议’，不该任由他把音量调那么高，害得鼻子和舌头都受影响。”
鼻子轻轻吸了吸，闻到窗外飘来的桂花香：“以后老周吃重口味食物，我会及时‘报警’，你们也要帮我——眼睛多看看食材新鲜度，舌头多分辨异常味道。”
舌头点点头，舔了舔嘴角：“等老周下次运动，我会帮他感受口渴，提醒他补水；耳朵你多听心率，别让他运动过量；眼睛你负责看路线，别让他受伤。”
皮肤笑了笑，把温暖的触感传递给每一个伙伴：“我们就像老周手里的五根手指，单独一根撑不起东西，握成拳头才有力气。健康哪是某一个人的功劳？得我们一起使劲才行。”
那天之后，老周发现自己的生活悄悄变了：眼睛提醒他每小时远眺，耳朵会在他戴耳机时“拒绝”高分贝，鼻子闻到油烟味就督促他开油烟机，舌头尝出太咸就“阻止”他多吃，皮肤感觉到冷就让他添衣服。下次体检时，报告上的红色箭头少了大半，老周对着报告笑，身体里的五官也悄悄松了口气——他们终于明白，健康从不是一场争功的比赛，而是一场彼此扶持的同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