泄泻之证有五,脾、胃、大肠、小肠、火瘕是也。然溯其原,大概脾病湿渍所致,约其治,无乃健脾渗湿为先。若夫痰火病此,则属脾肾两虚,何也?盖肾衰不能摄,脾弱不能运,脾气虚,则阑门之气亦虚,是以不能分别清浊,致水液渣滓,混入大肠。故或溏而或泄也。法当君以实土,臣以益水,佐以清金,使以兜涩。所谓实土者,白术、白芍、山药是也。所谓益水者,故纸、五味是也。所谓清金者,五味、二冬、沙参是也。所谓兜涩者,诃子、肉蔻、莲肉、芡实是也。盖肾气实则自能摄,脾气实则自能运,金气清肃则自能施化。虽有外寒内热,饮食积滞,但宜解散消导,不可妄攻。盖攻邪则妨正,恐触涓涓之势,即未易遏。
愚谓泄泻一证,为亡阴脱液之肇端,痰火病此,犹败叶经霜,鲜不凋坠,何也?以阴虚故动火,而复以此亡其阴,则清阳之气益陷,相火之焰益炎,下而窘迫,上而咽痛,诸证蜂起矣。当此之际,欲实土则妨肺,欲清金则碍脾,医者宁不掣其肘乎?姑以敦土清金之品,末之为丸,徐徐缓服,此无伐天和之意,班固曰:有病不医得中土,正此谓耳。
【泄泻主方】
治痰火诸证悉具,倏而大便或溏或泄,此脾肾之气两虚,不能统摄运行,或由饮食内伤,风寒外袭,冲动其势,宜此主之。
人参(五分) 甘草(炙,五分) 山药(炒) 白术(土炒) 白茯苓(去皮) 陈皮(留白) 熟地黄 白芍(煨) 黄芪(蜜炒) 贝母 麦冬(去心,各一钱) 五味子(廿粒)
上十二味,生姜三片,大枣五枚,浓煎,趁热徐徐缓服,不宜骤下。
若果伤谷食,但加炒麦芽少许,以消导之,然麦芽亦能软便,不可过多。
若伤肉食,少加山楂。
若伤面食,少加神曲。
若因风寒直犯太阴,腹痛泄泻,本剂减地黄、麦冬,加炒干姜一二分热服,外用炒盐帛裹熨之,更宜少饮汤水。
凡痰火之证,最宜便实,一见便溏,即当警省,用药亦须提防。如本剂有知母,味苦性寒,润下沉降,便软便溏者,宜去之。不得已而用者,亦须姜汁炒。当归味虽甘温,然亦润下利便,用须减半。生熟地黄性寒滞泥,亦须姜汁蒸过。天门冬性味苦寒润利,便溏者亦须去之。其栀、连、芩、柏,并属苦寒,脾肾虚者,大所忌也。按:魏氏曰:凡泄泻宜用丸药,盖土恶湿而喜燥,即用汤剂,亦须浓煎少服,盖汤者荡也。脾虚者所忌,以服下即行,不能久驻胃中故尔。
【附:诸方】
泄泻丸
治火病,便溏或泻,或下迫窘痛,或脾泄肾泄,并可主之。
白术(土炒,四两) 橘红(留白) 白芍(煨) 白茯苓(去皮) 莲肉(去皮、心) 芡实(取生肉,各二两)
腹痛后重,加木香二钱。久泻加肉蔻,面裹煨熟去油,五钱,诃子面煨取肉五钱。
若每清晨溏泻一二次,名肾泻,加破故纸炒五钱。
若食不消化,加麦芽,炒,取末五钱。无以上诸证不用。
上俱为细末,用山药六两,另末,以荷叶煮水为糊,丸如梧子大,每百丸或五六七十丸,食远或清晨,清米汤、滚白水俱可下之。
二神丸
治清晨溏泻一二次,名肾泄,或久泄脉沉无力。
破故纸(炒) 肉豆蔻(面煨,去油,各一两)
上为末,枣肉丸如桐子大,每二三十丸,临卧淡盐汤下,或空心米饮下。
当归厚朴汤
治肝经受寒,面色青惨,厥而泄利。
当归(酒洗) 厚朴(制) 官桂(各二两) 良姜(五两)
上每三钱,水煎,食前服。
家莲散
治泄泻经久不止。
莲肉(水泡,去皮、心,焙干,四两) 川厚朴(去皮,姜汁浸炒) 干姜(炒黑色,各一两)
上三味为末,每服米饮调下二三匙,日三次。
养元散
治久泄,饮食少进。
糯米一升,水浸一宿,滤干,慢火炒令极干,为细末,入山药、芡实、莲肉各三两,胡椒末一钱,和匀,每日清晨用半盏,再入沙糖二匙,滚汤调服。
诃子散
治久泄腹痛。
诃子(一两,半生半熟,面裹煨) 木香(五钱) 甘草(一钱) 黄连(三钱)
上四味为末,每服二钱,以白术、白芍调下,如泄止痛不已,加厚朴一两,洩其邪气也。
海上奇方
治脾泄,即经年者无不愈。
用半大脚鱼数枚,煮半熟,择出净肉,炭火上烘干为末,如脚鱼肉末约二升,用糯米粉各半,共约三升,合匀,用不油白术一两,肉豆蔻面裹煨熟一两,为末,与米粉三升,二味各用三两,同为末,醋和为丸,每空心米汤下七十丸,神效。
【附:捷方】
五更泄泻
用五味子二两,吴茱萸五钱,二味炒香为末,陈米汤下二钱。
水泄
用神曲炒香六两,茴香五钱,生姜三两为末,糊丸,每服五七十丸。
痰积泄泻
用海石、青黛、黄芩姜汁炒、神曲干炒,为丸,每服三五十丸。
暴水泄不止
用肉豆蔻三个,面裹煨熟,为细末,只作一服,陈米汤调下。
脾胃中风温滑泻
用芎藭、神曲、炒白术、附子炮各等分。
为末,曲糊丸,米饮下。
【附:名医治验】
赵明之水谷不化,腹作雷鸣,自五月至六月不愈,诸医以并圣散子豆蔻丸,虽止一二日,药力尽复作,戴人至而笑曰:经云:春伤于风,夏生飧泄,有水谷直过而不化。又云:水谷不化,热气在下,久风入中,中者,脾胃也。风属甲乙,脾属戊己,甲乙虽克戊己,肠中有风,故鸣。经曰:岁木太过,风气流行,脾土受邪,民病飧泄,诊两手脉皆浮数,病在表也,可汗。直断曰:风随汗出。以火三盆,暗置床下,不令病人见,治之入室,更服麻黄涌剂,乃闭其户,从外锁之,汗出如洗,待一时开户减火,须臾而汗止,泄亦止,风非汗不出,故宜汗之而愈。若脾虚泄泻,又不可以此类而论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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