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尔·丘奇的车子没油了,换成平时,这种情况并不会毁了他一整天的时间,不过把时空移到1973年,美国第一次深陷石油危机,要让汽车加满汽油得靠两件事情:当天是星期几,还有车牌号码末尾是哪个数字。车牌尾数是奇数的人,可以在周一、周三或周五加油;偶数的人则是在周二、周四和周六加油,周日休假不卖油。丘奇的车牌尾数是奇数,而当天是周二,也就是说,不管他要去哪里,不管他的会议有多重要,他都只能被困在家里,成为中东少数当权人士和石油输出国组织的人质。就算他的车牌尾数是偶数,他还是要排队等候,说不定要从几条街之外开始大排长龙,蜿蜒绕行,等上两个小时。当然,他还必须先找到营业的加油站。
在此两年之前,燃料还相当充裕,足够把米切尔送上月球再回航。但到了1973年,美国有半数加油站停止营业。尼克松总统还对全国发表演说,呼吁全国民众把恒温器温度调低,安排共乘车辆,而且每周开车用油不要超过38升。他还吁请各公司、企业,把办公区的照明减半,并减少使用走廊和仓储区的灯光。华盛顿政府还做了榜样,把白宫前院草坪的国家圣诞树装饰灯熄掉。这个国家曾臃肿肥胖,自鸣得意,像饱食起司汉堡那样习惯于挥霍能量,这下大受震撼,第一次被迫节食。传言当时还有配给手册付梓印刷。5年后,卡特总统还说那是一场“道德战争”,这种感受普见于多数美国中年人,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,才免除限量供应汽油的政策。
寻找崭新能源
丘奇冲回家里,打电话向哈尔·普索夫诉苦,丘奇非常沮丧,大吼道:“一定有办法改善这种处境!”普索夫是丘奇的学界知交,是名激光物理学家,经常听他倾吐心声。
普索夫表示同意,他也觉得这时应该着手研究新能源,找寻可以用来取代化石燃料的新方法来推动交通工具——不要只仰赖煤、木材或核能。
“但是还有哪种方法?”丘奇说。
普索夫念出一长串可能的选项。其中包括光伏电池(采用太阳能的电池)、燃料电池和水电池(将水的氢成分转化为电池电力的尝试),风,还有工业垃圾,甚至还有甲烷。然而事实证明,没有一样堪称理想,就连其中比较奇特的选项,最后也都行不通。
丘奇和普索夫都认为,要想完全符合需求,就必须找出崭新的能源:一种廉价的、源源不绝的能量,或许是至今都还不为人所知的能量。他们经常偏离主题,做许多相关理论推测。一般而言,普索夫偏爱尖端科技,未来风格愈强愈好。他并非是那种寻常的物理学家,说他是发明家还比较恰当,他才35岁就已经拥有了可调红外线激光的专利。普索夫几乎是自力更生、白手起家,父亲在他十岁左右便去世,随后他只能靠自己完成学业。他就读佛罗里达大学,毕业于1958年,也就是史普尼克一号卫星发射之后的一年。在肯尼迪执政期间,他已经达到法定年龄,和同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,他也衷心关注肯尼迪的主要隐喻,认为美国当时正迈向全新疆界。在那几年期间,普索夫对自己的工作以及科学对人类未来所扮演的重要角色,始终秉持谦逊态度,抱持理想主义观点,即使后来太空计划由于政府兴趣不再、资金短缺而光环消退,他依旧是不改初衷。普索夫坚信科学能推动文明的发展。他的个子很矮,身体健壮,模样和演员米奇·鲁尼有几分相像,还长了满头浓密的栗色卷发。从外表看来,他显得沉静谦虚,然而内心却潜藏勃勃生机,不时采取横向思维来考虑各种可能性。乍看之下,他一点都不像拓荒型科学家。然而,普索夫却很认真地看待先驱研究,并认为这些先驱研究对未来是不可或缺的,可以启迪教学、促进经济发展。他也乐意走出实验室,设法运用物理学来解决日常问题。
尽管丘奇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,但他和普索夫一样,带着理想主义态度,认为科学能促成文明进步。他就像15~16世纪热衷于赞助艺术家的美第奇家族,对普索夫这位“达·芬奇”提供资助。丘奇自己原本也想做研究,后来受家族企业征召,学术生涯中辍,改经营丘奇炸鸡(台湾称为得州炸鸡,后改名小骑士炸鸡),来和肯德基炸鸡对阵,也为得州人争了一口气。他花了10年时间经营生意,还带领丘奇企业公开上市。他赚了钱后,总想回头追求年少时代的抱负,但是碍于自己没有那种教育背景,只能找别人代他圆梦。他觉得普索夫是个理想替身,这位物理学家很有天分,还愿意钻研一般科学家碰都不想碰的冷门领域。1982年9月,丘奇送给普索夫一块金表,纪念两人的合作经历,上面刻着“给冰河天才,积雪致赠”。代表普索夫是名宁静的改革家,就像冰河那样顽强、冷静,而邱奇则像“白雪”,纷飞飘落、密集堆叠,不断对他提出新的挑战。
浩瀚无尽的零点能量场
“我们还没谈到一种丰富的能量储备。”普索夫说。他解释说,所有量子物理学家都熟知零点能量场。量子力学证明,没有所谓的真空或空无一物。我们往往认为,若某片空间完全没有任何质能,那里便完全是一片空无,而当你检视恒星之间的太空,也往往要这样想。然而,就次原子层级来看,那里却有密集的活动。
根据量子理论的主要创立者之一海森堡所发展的测不准原理来推测,没有任何粒子是完全静止不动的,由于能量基态场和所有的次原子物质都是不断互动的,因此所有粒子都在持续运动。这就表示,宇宙的基本次结构是一片量子场之海,凭借已知的物理定律,无法屏除这种说法。
我们心目中这个稳定的静态宇宙,其实是个波澜壮阔的旋涡,里面不断有次原子粒子倏忽闪现、霎时消失。提到海森堡的原理,最常令人联想到针对次原子世界的物理性质做测量时总要出现的“不准量”。尽管如此,测不准原理还有另一层意义:我们无法同时了解一颗粒子的能量和寿命,因此,在瞬息间发生的一起次原子事件,便牵涉到不定额能量。大体上来说,这就是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和他著名的方程式E=mc²推导出来的,这个学说确立质能关系,一切基本粒子都彼此互动,借由其他量子粒子来交换能量,而且据信这群粒子都是无中生有,瞬息彼此结合、倏忽相互毁灭(精确而言,只存续10~23秒),这样一来便无端生成随机的能量起伏。这种在刹那间生灭的粒子称为“虚粒子”,它们和实粒子不同,虚粒子只存在于交换阶段,也就是测不准原理所描述的“测不准”时段。普索夫喜欢把这种过程比拟为澎湃瀑布的水花喷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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